前阵子朋友圈都在刷朴树唱《送别》时泣不成声的视频,我看了,也是潸然泪下,毕竟真实的感觉,总是最有冲击力的。
主要也是到了这个年纪,很多都在有意或无意的经受着“知交半零落”的过程。
在众多发小里,候鸟是最知心的了,小时候他的学习成绩很好,风光无限,老师,女同学都很关注他,毕竟在那个纯真的年代里,学霸就是最有魅力的。
在我们未成为人父之前,大家都在广州,基本周末都经常聚会,浪在一起,讨论工作,职场和各自心路历程,每每唱K时,都要找能飙到凌晨的场子。
后来大家都各自成家,再各自成为人父,感情自然依旧如故,只是聚会的次数就变得寥寥了。
我们都在广州工作了7,8年,他一直从事快节奏的互联网行业,我从事快消品行业(后来也跨界去了互联网,现在又回到零售行业),我们的薪水也差不多,在一线城市月均收入是当地房价均价的一半吧。
候鸟有次跟我说,他的初中同学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那些个大学都没读过的小混混,现在在做什么生意了,据说一年收入都是过百万,几百万的。
说完笑着问我,觉得读了所谓的大学,有什么用。如果早点出来“做生意”,是不是比现在更潇洒一些。(他是广东省一本,华南理工大学的,我只是普通不知名的二本。)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当然没有什么羡慕或者懊恼的情绪,嘴角也是微笑的。
作为知己,我自然心领神受。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给他讲了一个小故事。
我说,我的初中同学某某某,他也没有读大学,走了正宗潮汕男孩子的道路,早早出来“做生意”,在惠州小商品商城有两个档口,批发做女生包包,赚了不少钱。
不过他经常要去酒吧,一晚上要喝两三千的酒。有次我去惠州出差,他很开心的接待了我,也很潇洒的请我连续去了两晚酒吧。我跟他聊天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得出来,他是很羡慕我们读多了几年书的,也喜欢跟我聊天,至少没有觉得我不够格进入他的圈子。
候鸟听了,淡淡地笑了。他的笑,我自然还是心领神受的。
年少气盛的时候,我曾效仿一些名人名言,也搞个什么《德歌语录》,其中有句是:在市场经济时代,财富只能证明一个人的能力,但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品德。
当时觉得,写的真TM的好——现在自然是不会再写这些矫情又无聊的句子了。笑笑。
我跟候鸟都很喜欢文字,我更投入一点,坚持写点什么,是我为数不多的乐事。也写一些小说,还常常迷上自己虚构的女主角。当然,这些完美的女生,都如钱钟书《围城》里的唐晓芙一样,在现实世界里,应该是不存在的。
初中开始疯狂迷了陶渊明,后来读了宋词又非常迷柳永,东施效颦地涂鸦了一些所谓诗词文集,还特意去网上买了古诗词文集的册子,自己搞了一本《落英缤纷》
——高中老成一点,看到《三国演义》里孔明先生舌战群儒片段,感觉像在骂自己,“专攻笔墨文章,胸中却无一策”,觉得火辣辣的,于是积极入世,高考只填“市场营销”的专业,要做一个“儒商”!
出来混迹几年后,儒商的千秋大梦自然没做了,即便我在全国知名的快消品牌公司里,3年内拿完集团市场推广全部最高奖项,也整合不到真正的资源去做什么大事。能认识的所谓“关系”,也就是职场里正常不过的一个通讯录而已,无可厚非,毕竟谁都是如履薄冰,何况“行路难,多歧路”。
《落英缤纷》没舍得的丢,搬了几次出租房,还是带着,也还是偶有新录,只是频次越来越少了。时间都去哪了?这个问题有点傻,关时间什么事。
30岁前,我情绪低谷时,看到林语堂先生的“半半人生哲学”,大为折服并以此为最低底线去实践,那时的个性签名是:虚伪的身体用来工作,纯洁的灵魂用来生活。
但是,我在自己的小说里,通过女主角的口,说了一个我发现的比走进科学更真实的事实。
女主角1号:“姐姐,你其实不用这么悲观的,人生虽然经历的事情那么多,但是概括起来就是那经典的八个字: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你看,好的,不好的,一半一半,还是挺公平的,也都要体验一遍,才完整嘛。”
女主角2号:“妹妹,我到了这个年龄,很多事情已经不那么在意了,我只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珍惜每一份真实的感觉,我刻骨铭心地珍惜每一份真实的感觉。你真的玩过丢硬币吗?虽然概率是一半一半,但其实,你未必有那么多的机会和时间,去接近那个概率的……”
现在快35岁了,现在基本是不发朋友圈了,现在也才懂得,最好的文字,就是那种毫无波澜的散文。
周国平先生说,对人生过度思考的人,在俗世里是很难有什么大成就的——所谓的大成就应该是现在到处可见的所谓“成功”吧。
不知道有没朋友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就是很多你常见的词,其实你没办法说清楚它的意思:就比如这个所谓的“成功”,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成功?——答案我说不出来,不过,我跟候鸟,肯定都是不成功的人。笑笑。
30岁生日,硬是写下了这几句不知道什么格式的:
且满饮此杯
年少之明眸,
时光漫长,
盛夏之笙歌,
把酒言欢,
于是,
杯筹交错,
须眉酒染…
于是,
摘星捻月,
泼墨文章…
几度重赞,稼轩之挑灯看剑;
也曾莞尔,为伊憔悴之柳郎;
一念之,
韶华马上,
红颜姗姗,
一念之,
黄沙万里,
胸怀担当…
“呜呼!且满饮此杯"
一晃,很快要35岁了,才发现很久没有写下一些句子了。哦,对了,后来,我再也没有再和我那个初中同学联系了,可能我熬不了酒吧吧,不能扫他的兴,也喝不起那么贵的洋酒。
今晚哄睡了儿子,翻看了苏子的《前赤壁赋》,猛然发现:这样的文字,其实是少儿不宜的,不过也是我多虑了,少儿读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而今我可以读懂了,虽然后怕,但也可以毫无波澜了。
苏子最好的诗,我认为是《观潮》。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
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人呀,高级动物,了不起的话,就是能在现实与精神两个世界里自由出入咯。
书房还没装修好,对联倒是拟好了:
有心有情有趣有乐有所欲
无追无逐无怨无悔无所求;
横批没想好,不急吧。
《前赤壁赋》看完了,也该睡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
——曹孟德啊?我知道,就是那个操嘛。
一恨,红颜无趣;
二恨,酒无知己;
三恨,韶华须臾。
——大概能理解朴树为什么情绪失控,泣不成声;
——也终于明白,人不是慢慢老去的,是在一瞬之间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