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公立医院检测，一般先要支付50元挂号费，再付180元核酸检测费。有人等不及排队，到高端民营医院，如和睦家医院核酸检测套餐收费是1600元一人次，包含608的检测费用，其余是医生咨询、问诊、解读报告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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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财经》记者 孙爱民
当“今天您核酸了吗”，取代问候语“吃了吗”，新冠病毒核酸检测，已然成为一个新兴的产业。
一家国内基因检测公司CEO在接受《财经》记者专访时，感慨另一家基因检测头部公司在武汉疫情期间，因“地利”优势，在疫情的第一时间拿到病毒样本，抢先研发出核酸检测试剂盒，这家公司的股票一路上升。
北京新一波疫情带来的“核酸检测潮”，或许让这位错失湖北的CEO，更加不淡定了。继5月武汉10天进行1000万人口核酸筛查“大会战”之后，北京也正逐步扩大筛查，6月12日至22日，累计完成了234.2万人的核酸检测。
检测人群还在扩大，检测力量持续集结中。北京市卫健委指定的核酸检测机构陆续增加到128家，其中疾控系统有20所，77家医院，第三方医学检验实验室有31家。全市2422个采样点位，每天可为50多万人采样。
国家卫健委6月24日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6月22日，全国医疗卫生机构进行核酸检测的累计数据，达到了9041万人份。
生产检测试剂盒的厂商在增加，加之政府部门出手用集中采购压价，企业已不得不放弃固守的价格体系，进入低价厮杀。然而，试剂盒的采购价格降下来了，可居民检测支付的费用，并没有随之大幅下降，这让核酸检测利润空间显得越来越大，入局者将更“肥”？
成本多高，利润多大？
在北京工作的上海女孩李馨（化名），“有点佩服自己的决断力”。6月16日晚上，北京市政府副秘书长陈蓓刚一宣布，在京人士若出京，需要出示7天内的核酸检测阴性报告。正好计划回上海的李馨，立马在网上预约第二天做核酸检测，成为第一批拿到出京核酸检测证明的在京人士。
从6月16日晚上开始，北京的核酸检测量暴涨。先是餐饮行业工作者集中检测，而后是疫情中高风险区域的居民，以及欲要出京者。至6月18日，北京几乎所有的检测机构都将预约至少排到三天以后，直接排到7月中旬的医院也不少。
一家检测机构的工作人员告诉《财经》记者，由于检测量突增，原本承诺的48小时出报告，不得不改为三天，“公司内部想要加塞都很难，需要CEO依据情况紧急程度特批。”
北京市民晒出的核酸检测价格不一，五花八门。如北京爱普益医学检验中心，目前的费用为220元/人；天猫网上，北京的核酸检测价格200元、215元、356元不等。
去公立医院检测，一般先要支付50元挂号费，再付180元核酸检测费。有人等不及排队，到高端民营医院，如和睦家医院核酸检测套餐收费是1600元一人次，包含608的检测费用，其余是医生咨询、问诊、解读报告费用。
同在一城，为何有价差？
北京12345市民服务热线的解释是，北京核酸检测的收费，共有四种情况：在本市定点医院做的，收费180元；指定的第三方检测机构、民营医院，自行定价，不在政府定价范围内；在市区两级疾控中心做检测，费用由同级财政负担，疾控中心若委托第三方机构，则按照每次180元由同级财政负担；公司、机构等委托第三方检测的，按照每次180元的标准支付。
按照步骤，病毒核酸检测大体分取样、留样、保存、核酸提取、上机检测五步，每一步都需要耗材、专业人员、设备，这都是成本。
其中检测试剂盒，是这次疫情的焦点之一。从疫情之初起，数十上百家公司，紧急研发。正常情况下，试剂盒从研发、生产，到获得批准、拿到证书，要经过三五年。截至6月23日，因疫情紧急批准，共有21款新冠病毒核酸检测试剂盒获批，其中15款为“荧光PCR法”，此外还有“双扩增法”“RNA捕获探针法”等其他技术路线的六款产品。
作为一项生意，试剂盒究竟成本有多少，利润空间有多大？
早在2月初，《财经》记者试图摸清试剂盒的生产成本。彼时，几家刚研发成功并获批的厂商，向武汉无偿捐赠了一部分试剂盒。最早获批的华大基因，其CEO尹烨在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对试剂盒的成本讳莫如深，只撂下一句，“成本挺高的”。2月，在武汉做一次核酸检测，价格在200元—300元不等，到4月26日，降至最高限价180元，并纳入医保。
一家投资了检测试剂盒项目的资本负责人向《财经》记者直言，试剂盒的生产成本不到20元。
6月23日成功上市过会的圣湘生物，在3月初提交的招股书中透露，核酸检测试剂的平均成本在15元/人份波动。
规模化生产与集中采购，让厂商可以承受得住更低的价格。4月底，湖北对试剂盒实行集中采购，四家公司中标核酸检测试剂，价格最低16.78元，最高24.99元。
到6月，国内已经有10地对新冠检测产品实行集中采购。6月15日，北京公布的“京津冀新冠病毒相关检测试剂联合采购挂网成交结果”显示，11个核酸检测试剂产品挂网成交，最低为12元。
北京市医保局、北京市卫健委已联合下文，要求公立医院、疾控系统在采购试剂盒时，必须按照采购价格、采购挂网品种；未挂网成交的产品，原则上不予采购。
那么，承担检测服务的公立医院、民营医院、第三方检测机构，到底有多大的利润空间？
河南省洛阳新区人民医院，自曝了检测费用构成：一次核酸检测的总费用为195元，其中，65元为河南省卫健委确定的核酸检测服务价格，130元为检测试剂费用。该省6月18日方才启动检测试剂集中采购工作。
某地第三检验机构负责人对《财经》记者透露，在同一地方不同机构的检测费用不同，主要是试剂盒采购成本不一导致的：价格较低的只有10多元、20多元，一般是单靶标；两个靶标的试剂盒，采购价格会翻倍。
在居民支付的检测费用中，约40%是成本费用，其中最大的成本是人力成本和运输成本、防护成本。比如，上述机构每天给检测人员300元的补贴；防护服每脱一次必须更换，一套三四百元。
试剂厂商：走出一季度业绩低谷
尽管，上述基因检测公司CEO称，公司已经在检测服务、移动检测实验室方面，尽量“亡羊补牢”。但在新冠病毒检测试剂产品上，竞争对手们已经远远超出一大截。
核酸检测试剂盒的横空出世，让一些公司找到填补一季度业绩“疫情坑”的机会。北京中标集中采购的11家核酸检测试剂盒厂商，达安基因、迈克生物、明德生物、东方生物是上市公司，上海复星长征医学是上市公司复星医药的子公司。
早在1月29日，达安基因（002030.SZ）的新冠病毒（2019-nCoV）核酸检测试剂盒产品获批。
截至记者发稿，达安基因在12个省份拿到了新冠核酸检测集采大单，成为新冠核酸检测市场的“标王”。6月18日，达安基因在接受投资者调研时表示，公司已生产新冠检测试剂盒累计超过3000万人份。
这样的好成绩，在2020年第一季度报告有显示，该公司营收约5.9亿元，比去年同期增133%；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86亿元，是去年同期的6.6倍。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2.1亿元，去去年同期的22倍。
一季报在说明“业绩变动的原因”时写道，“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影响，市场对新冠病毒核酸检测试剂需求量大幅增加。”
北京新发地疫情发生后，达安基因在6月15日、16日、17日，连续三个交易日内，收盘价格涨幅偏离值累计达到20%以上。为此，该公司不得不发布公告说明：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影响，市场对新冠病毒核酸检测试剂盒及核酸检测仪器、相关耗材的需求量大幅度增长，对公司业绩产生了积极影响。
达安基因中报业绩预告中，预计2020年上半年度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3.03亿元至4.5亿元,同比增长400.00%至643.64%。
迈克生物(300463.SZ)耗时一个多月研发的新冠病毒核酸检测试剂盒，在3月2日获得注册。截至记者发稿，该公司共在10个省份中标。
试剂盒比达安基因晚了一个多月，迈克生物一季度业绩就不够好看了，营业收入5.19亿元，同比下滑28.18%；实现归属净利润7553.85万元，同比下滑36.21%。
迈克生物称，主要系受新冠疫情影响，各级医疗机构就诊和体检人数较上年同期大幅下降，对公司相关产品的销售产生直接影响。
位于疫情风暴中心的明德生物 (002932.SZ)，位于武汉光谷生物城，受疫情影响，在2020年一季度出现业绩下滑，一季报显示，其营业收入为2855.19万元，同比下降39.36%；归属净利润为194.45万元，同比下降87.92%。
3月12日,国家药监局应急审批通过明德生物新冠病毒检测试剂盒，公司公布新冠病毒核酸检测试剂产能为100万人份/天。
相比业绩，明德生物股价并未折损。6月23日，明德生物报收每股54.67元，与1月2日的36.11元相比，涨了51%。“如果不是北京的疫情，这一行业已经有疲态迹象了，毕竟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突发、应及的领域。”国信证券一名政策分析师说，早入局者显然更有优势，“别人都已经把蛋糕分差不多了，新入局者拿着刀叉进来，想要拿一块，还是不容易的。从集采招标入手，得拼价格”。
核酸检测也将成为“日常”。除了政府的筛查，进城、出城，就诊、住院，更多的场景需要一份检测报告。
“新常态”下，核酸检测这一新行业，也将继续坐实疫情下少有的业绩增长的“黑马”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