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推手:瘟疫是如何影响世界历史的?

  • 小编 发布于 2020-06-28 02:39:59
  • 栏目:历史
  • 来源:唯恋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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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历史的演变和形成一般来说是在经济和政治的双重影响之下建构起来的,但实际上纵观世界历史的形成,瘟疫却是一个隐藏在人类背后的推手尽管在世界各国历史中少有将瘟疫作为解析历史的主要评判因素,这是因为瘟疫作为一种“罕见的灾难”并不全然是奠定世界历史的因素,然而以整体的眼光去看待世界历史的形成会发现一个时代进入另一个时代,却往往能够看到瘟疫在其中发挥的影响。

伯罗奔尼撒战争(前431年–前404年)是古希腊和斯巴达人进行的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场战争被视为对古希腊文明的毁灭性打击,这场战争不仅破坏了古希腊的民主,也破坏了古希腊的经济,战争撕裂了古希腊社会,大奴隶主开始崛起。柏拉图曾对此评价说:

每个城邦,不管分别如何的小,都分成了两个敌对部分,一个是穷人的城邦,一个是富人的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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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正终结古希腊文明的却是一场大瘟疫(雅典大瘟疫),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开打的第二年(公元前430),这场大瘟疫就开始爆发。这场瘟疫是从埃塞俄比亚经过海上航船进入雅典,并迅速在城内蔓延,病人最开始会产生头部高烧的症状,随后引发腹部的剧痛和痉挛,后期开始腐烂,身体会出现灼热感,尽管他们的体温并没有升高,这一症状一直持续生命终结为止。

由于缺乏有效的防疫措施,雅典,这座人口在25万左右的城邦受到巨大的冲击,连著名的政治家伯里克利也命丧于这场大瘟疫。更要命的是,雅典正处于和斯巴达人的战争之中,瘟疫带来的冲击也波及到了军队,当时负责围攻围攻波迪提亚的雅典4000重装步兵,其中约有1500人命丧于瘟疫。而在雅典城内三分之一的人口也命丧于其中。

除了人口丧失,瘟疫也造成雅典城内秩序陷入混乱之中,抢劫成为司空见惯的事情,道德也开始退化,面对病人生者不敢救治,道德成为了空谈。更讽刺的是一些投机者为了谋夺富人的财产,借这场大瘟疫发起对富人的诉讼,以便敲诈或者霸占他们的财富,整个雅典城内一片混乱,引以为傲的民主荡然无存,一夜之间宛如退回到原始时代。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在其著作《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也记载了这场大瘟疫带来的巨大影响说:

因为这个灾祸有这样压倒的力量,以致人们不知道下一次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对于宗教上或法律上的每条规则都毫不关心。过去遵守的丧葬仪式,现在都不遵守了……由于瘟疫的缘故,雅典开始有了空前违法乱纪的情况。人们看见幸运变更得这样迅速,这样突然,有些富有的人突然死亡,有些过去一文莫名的人现在继承了他们的财富,因此他们现在公开地冒险放纵的行为,这种行为在过去他们常常是隐藏起来的——《卷二·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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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三年的大瘟疫很大程度上左右了伯罗奔尼撒战争的走向,雅典人虽未以惨败收场,但是最终投降了斯巴达人,古希腊文明就此走向没落,这个以民主自傲的文明变成一个个松散的城邦,最终被亚历山大大帝征服,而随着亚历山大的去世,古希腊文明宣告终结。

西方历史从此进入希腊化时代,其中主要为古罗马帝国吸收。无独有偶,中国在东汉末年也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瘟疫,这场大瘟疫包含了数十场瘟疫,从汉灵帝时代一次持续到三国末期,由于中国有修史的传统,所以在中国史学上不乏记载这场大瘟疫的资料。曹植写了一篇小文章叫《说疫气》,里面如是形容说:

建安二十二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建安七子中的陈琳、刘桢、应玚和徐干都是死于这场大瘟疫,裴松之注解《三国志·吴书》的时候论及这场大瘟疫说:

自中原酷乱,至于建安,数十年间生民殆尽。比至小康,皆百死之余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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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瘟疫直接导致了黄巾起义的爆发,张角早年通过给灾民画符治病的方式创立太平道,吸纳了大量的信徒进入,在短短数十年里就吸收了几十万的信徒。实际上张角并不是什么神仙,他只不过是借助大瘟疫的流行,打着给人治病的借口得以迅速吸纳民众的加入。他以当时瘟疫最严重的翼州为自己的根据地,在那里创建了太平道,后又在冀州起义。

瘟疫和东汉末年的战争加剧了社会的动荡,也导致东汉年间的人口锐减,曹操在《蒿里行》中写道: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也在《七哀诗·其一》中描写道: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这场大瘟疫还影响了东汉末年三大战役之一的赤壁之战,曹操雄心勃勃的准备南下收复荆州,然而却因为军中出现瘟疫,在战争还没有开打之前,军队就已经损失惨重,最终迫不得已才选择退兵。

公至赤壁,与备战,不利。于是大疫,吏士多死者,乃引军还——《三国志·曹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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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大名鼎鼎的医圣张仲景把这场大瘟疫中流行的疾病统称之为“伤寒”,在这样的背景下写了《伤寒论》一书,值得一提的是张仲景的家族中大量的亲人也命丧于这场瘟疫。他在书的开头中写道:

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元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

综上所述,可见东汉末年这场大瘟疫对社会产生的巨大影响,它是东汉王朝灭亡的直接因素之一,也是促成三国诞生的因素之一,由于瘟疫、战争以及各类旱灾水灾的影响,及至西晋建国前夕,人口丧失达千万之巨,对东汉以来的社会影响可以说是根本性的打击。

当然,瘟疫的出现并不全然就是毫无用处的灾难,任何事物的事物的出现都有它的双面性,历史的进步和发展需要一些偶然事件的推动。马尔克斯有一部作品叫《霍乱时期的爱情》,其背景就是肆虐19世纪的瘟疫——霍乱。这种疾病在19世纪广泛分布在各个国家,爆发多达有7次的记录,所以它又被称之为“19世纪的世界病”。

这场霍乱从1817年持续到1970年,其中六次发生在19世纪,它的足迹遍布全球,最近的一次发生于非洲。德国诗人海涅1830流亡巴黎时,正值第二次霍乱大流行,当时的巴黎也没有幸免于难,他在笔记中记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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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9日当巴黎宣布出现霍乱时,许多人不以为然,他们讥笑疾病的恐惧者,更不理睬霍乱的出现,当天晚上多个舞厅中挤满了人,歇斯底里的狂笑声淹没了巨大的音乐声。突然,在一个舞场中,一个最使人逗笑的小丑双脚一软倒下了,他摘下自己的面具后,人们出乎意料地发现,他的脸色已经青紫。笑声顿时消失,马车迅速地把这些狂欢者从舞场送往医院,但不久他们便一排排地倒下了,身上还穿着狂欢时的服装。

19世纪这场大霍乱的流行最大的影响就是奠定了城市公共卫生的发展,霍乱主要是由于食物和水源受到污染导致的一种急性腹泻性传染病。19世纪的世界,不管是欧洲还是亚洲,所有的城市都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脏。没有完善的公共排水设施,也没有完善的公共卫生体系,彼时的世界,不管是欧洲还是亚洲,所有的城市都是垃圾遍地,马粪堆积,污水在大街上四处蔓延,一到夏天就苍蝇群舞,恶臭熏天。

古代欧洲其实更过分,粪便通常做法就是直接从家庭的窗口泼到大街上,搞笑的是他们通常还会十分“礼貌”的提醒街道上的新人注意避让,我要倒屎了。这种现状在十九世纪虽然得到改观,但是城市的公共卫生依然很差,在经历数次霍乱和其它传染病的打击下,从英国开始首先开始建造城市公共排污和供水系统,开始将城市里的污水通过下水道排出城市,同时提供干净水源,让人们保持身体的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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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种公共卫生系统才从英国传遍欧洲,最后在全世界得到开展,可以说这场肆虐19世纪的霍乱是人类卫生系统的一场大革命。当然,要论及瘟疫对欧洲历史的影响,恐怕最出名就是那场中世纪大瘟疫(黑死病),这场大瘟疫在世界历史上可谓赫赫有名,直接夺走了欧洲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动摇了在漫长的中世纪里天主教的社会的控制,推动了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而这两场运动又在随后的数个世纪里影响了全世界的历史进程,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影响最大的一场大瘟疫。

而与之有关的文学作品就是那本大名鼎鼎的《十日谈》,综上所述,可见人类历史上任何一场灾难的出现,它在破坏人类社会的同时,也间接推动了人类历史和社会的进步与发展,许多之前没有被关注的事情和问题都得到了有效的解决。总的来说,在人类过去的历史中,瘟疫作为一种看不见的推手,间接的推动了人类在诸多方面的历史发展,可以说自然世界和人类文明实际上就是一个相互影响的系统,人类可以影响自然世界,而自然世界也可以影响人类社会,这种相互影响既是消极的,也是积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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