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山日报
栏目：文棚
故乡三月里的小雨
晨起，乌云堆积于天空一隅，如幔似幕，从云的腋下溜出的霞光显得疲惫不堪，惨白的光亮忽明忽暗。人有丝微的压抑，心跟着烦躁起来，看来是要下雨的节拍。这时节，让我想念起故乡的小雨。
故乡三月里的小雨如细丝斜织，似花针绣锦，密密麻麻，像雨像雾也像风。雨虽细密但不疾驰，如薄雾飘散。人沐浴在小雨中，即使没有带雨具，缓步走过一段路，衣服只是稍稍泛潮，头发上如小草蒙上一层露珠，用手拨弄几下头发，像天女散花般的雨雾潇潇洒洒。
在这三月的小雨中，人要是穿雨衣就有些夸张，密不透风的雨衣阻隔了春风萦怀的惬意。这样的小雨适合带着雨伞出门，各种颜色的雨伞如春天盛开的花朵飘悠在小巷里，穿行在柳树下，游走田野上。小巷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没有那么脆亮，节拍舒缓的叽叽声，让人想起戴望舒的雨巷——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可如今的故乡几乎不可能遇到这样的姑娘，她们早飞往城市，只留下小巷的悠长和寂寥。行走在小巷的人只有放学的孩童和在故土守望的老者，五颜六色的雨伞下定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盛开在三月的雨雾中。
在雨中，寻觅不到头戴青箬笠，身披绿蓑衣的农夫，更难见到柳笛横吹的牧童。塆上没有多少家喂养耕牛，现在多是用机器耕耘，所以在这三月的小雨中，如果你巧遇到牛儿在山坡吃草，那是一件幸运的事。这时的原野恰如我们童年放牛归家留给原野一个背影，好像田埂的青草上还留着我们的脚印。
绿青青的麦苗，黄灿灿的油菜在小雨中探出头来，它们在打听牧童们去了哪里？田埂上的青草一个劲地直蹿，狗尾巴草在斜风细雨中摇曳，居高临下地望着一片绿的麦田和一片黄的油菜花，仿佛路途无人踩踏的野草才是春天的主人。
一片绿的麦田，一片黄的油菜花地，怎能少了一片红的桃树林。桃花粉红如婴儿的脸，在细雨中如啼哭的婴儿，几滴泪挂在粉红的腮边。红绿黄是原野的三色原，被小雨调色后的原野变得色彩斑斓。青绿的麦苗呈现嫩青嫩绿，极富夸张的油菜花从浓黄到鹅黄以致淡黄，而桃花则像涂抹了薄薄的唇膏，变得红艳妖娆。
故乡的原野是静谧的水彩画，远山青黛，近水暗绿。被疫情肆掠的故乡如今又恢复了生机，绿意浸染的乡村不时浮现在我眼前，能不忆故乡的小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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